您现在的位置:首页 >> 学术思想 >>何立群治疗慢性肾炎经验

慢性肾炎

慢性肾炎( chronic glomerulonephritis,CGN) 亦可称为慢性肾小球肾炎,是以慢性肾小球病变为主的肾小球疾病,多数患者病因不明,临床表现为蛋白尿、血尿、高血压、水肿、肾功能不全等,病程多持续1年以上。古典医典中并没有慢性肾炎的病名,根据症状和体征,慢性肾小球肾炎归属于中医学“风水” 、“水肿”、“虚劳”、 “肾水” 、“腰痛”等范畴。导致慢性肾炎的病因病机有内外两端, 内因多为禀赋不足, 饮食起居失调, 以及七情过用, 身劳过度和病后体衰等损伤人体正气, 尤易损及脾、肺、肾三脏, 致其阴阳失衡, 机能失调。外邪乃风、寒、湿、热及疮毒等, 每易乘虚侵袭人体, 内外相引, 阻塞气机, 阻碍气化而发为水肿。总的认为,本病以正虚为本,邪实为标。正虚中以肾虚为主,兼有脾肺;邪实以水湿、湿热、瘀血为多见。

(一)注重脾肾。何立群教授认为慢性肾炎的发病之根本为正虚,以肺脾肾亏虚为主,治疗时尤其注重脾肾。中医学中肾的内涵及外延,主要指下丘脑-垂体-肾上腺皮质轴、下丘脑-垂体-性腺轴及西医肾脏的部分功能。而西医所说之肾脏,其肾小球基底膜滤过代谢废物并使之向下排出,而有用物质留在体内,此功能当属中医脾“升清降浊”之功能;其肾小管重吸收有用物质,则与脾肾二气的“固摄”功能吻合。慢性肾炎临床表现为血尿、蛋白尿,乃精微与废物一并经膀胱水道排出,此即“清气不升”“气虚不能固摄”,为脾肾功能失权;随着疾病的发展,体内废物排出减少或不能排出,此即“浊气不降”,乃脾的“降浊”功能失调之表现。慢性肾炎的加重因素,何教授则认为“湿热二邪伤脾”至关重要,对于脾而言,“火与元气不两立”,热邪最易造成脾气虚耗,脾性喜燥恶湿,湿邪盛则脾运不健,中气自弱,由此可见,湿、热二邪是脾气受损的关键因素。在正虚及湿、热的基础上,日久可渐次形成血瘀、浊毒内壅,若兼挟风邪则风火相煽,则一定会使病情急剧进展。

(二)大方治病。大方的学术思想源于《内经》,属七方之一。药逾十三乃称大方,何教授推崇孙思邈《备急千金药方》大方频出治疗疑难之症之举,认为用药如用兵,对于轻浅之疾,病机单一,病情局限,寥寥数味已可收功,然沉疴久病,气血、阴阳、脏腑皆失其衡,慢性肾炎可见脾虚、肾亏、水湿、热毒、气滞、瘀血、痰浊、风邪常相兼为患,且互为因果,若非大方、重剂综合治理,安能立阴阳、复气血、安和五脏。何教授所用大方虽然法多药众,但不是多种治疗方法的简单相加和多味药物的简单堆砌,它仍然遵循中医理论的基本原则,它所具体治法和方药配伍仍然是根据疾病各个病理变化的有机组合。根据每个病人的具体情况,大方中的不同治法有主次,大方中的多味药物间有主辅,并结合现代药理研究,精选药物。何教授组方特点是祛风邪、重阴阳、调气血、立足“清浊”。

1. 祛风邪。何教授认为罹患慢性肾炎之人因正气虚衰,故腠理疏松,易感受风邪,故组方时应常给予祛风之品以卫表御邪,如防风等。当感受外来风邪时,病情常呈急性加重,但风邪并非致病之主要因素,其病情加重的原因仍是体内有正虚湿热的病理基础,在风邪内侵时风邪与热邪相互促进,即风火相煽,严重损伤脾肾之功能,从而导致蛋白尿加重、肾功能恶化,故急性加重期应重用祛风之品,可在防风之基础上加用蝉衣、蚕茧壳、荆芥等,风邪一去则火势立微,病情趋于缓和。

2. 重阴阳。何教授认为人体一切疾病,其最初动因皆源于阴阳失衡,阴阳之间力量对比差异越明显,则疾病的程度越深重。传统医学的玄妙,即在追求建立新的平衡,故一切辨治,当首先立足阴阳关系,在实现“阴平阳秘”上做打算。何教授承袭命门学说,认为坎中水火乃人身阴阳之根本,欲纠正阴阳失调,必须紧抓此根蒂,从命门入手壮水补火,可收事半功倍之效。在具体用药上,壮水常用六味地黄丸中的三补,即地黄、山萸肉、山药,因熟地黄滋腻,有助湿之嫌,故改用生地黄;何教授极少用附子,认为壮火食气、少火生气,附子大辛温,有助邪热之弊,于肾病不宜,故补火常投以仙灵脾、菟丝子等柔和之品,畏寒重时加用肉桂。何教授亦认为,慢性肾病日久,无论偏于虚实皆导致气血不利,内及脏腑,外及经络,故经络功能亦有失调,督脉乃阳脉之海,具有调节一身阳经经气之作用,任脉乃阴脉之海,可统摄一身之阴经,故欲驾驭一身之阴阳,应着眼任督,用药方面应调补任督,根据李时珍《奇经八脉考》、严洁《得配本草》的记载,选用黄芪、枸杞等诸药补督脉,以丹参、王不留行调补任脉,修复和发挥经络的潜在能力。

3. 调气血。慢性肾炎的主要病机在脾肾气虚,但气虚日久,无以推动气血,则可陆续出现气滞、血瘀,湿邪阻滞气机、热邪灼伤津血,亦可加重气滞血瘀;热邪易动血,脾虚无以摄血,则可导致尿血之症。反之,气血不畅,同样可以加重脾虚、湿阻、热结,故调理气血,补通结合,使周身通畅活泼,是治疗慢性肾炎的关键。何教授组方中必投以大量健脾补肾药物,常以党参、黄芪、白术益气健脾,以川断、杜仲、牛膝补益肾气。基于脾在升清降浊及固摄中均起重要作用,而肾气仅具固摄作用,何教授认为在扶助脾肾之气时,应以健脾为主,辅以补肾,故党参、黄芪常用至30-45g,而补肾气药物则多以15g为主。为增强气的固摄作用,可酌加芡实、覆盆子、益智仁等收涩之品,以协同减轻血尿、蛋白尿。中焦为气机枢纽,司一身之升降开合,三焦气滞从中焦脾胃入手进行调治,往往能立竿见影,何教授用药上多根据患者病情选用陈皮、佛手,或藿梗、苏梗,主理脾胃之气中,兼顾肝肺。慢性肾炎早期多表现为镜下或肉眼血尿,病机以脾虚血热为主,故在健脾益气同时,应投以凉血止血之品;而肾病日久,气滞、痰阻、热灼则瘀血凝滞,气虚则无以生血,此时则应改投养血活血之品以利脉道。择药方面,凉血止血何教授多用小蓟、荠菜花、茜草根、紫草,养血活血则多用丹参、鸡血藤、赤芍、桃仁、牛膝诸药。

4. 立足“清浊”。湿、热二邪是使慢性肾病加重的关键因素,故辨清浊,清热祛湿,乃诸邪治疗中的重点,应湿热分消以救正气。清热当分上、中、下 ,慢性肾炎之热邪,有上焦肺热、心火,中焦湿热及下焦阴虚火旺之不同,故治疗上亦有上中下之分别。上焦肺热,可投以金银花、连翘等疏风清热之品,阴虚时可参以麦冬、沙参滋养肺阴;心火偏旺者,可予淡竹叶、莲子心清心除烦;中焦湿热偏盛者,黄连、黄芩、虎杖则在必用之列;下焦阴虚火旺者,应加用女贞子、旱莲草滋肾阴清浮火。何教授祛湿常同用渗、利、燥之法,慢性肾病之湿邪,多为脾虚内生之湿,故健脾渗湿之品乃祛湿上品;因病位在下焦,应因势利导,使湿邪从下而走,且“治湿不利小便,非其治也”,故亦应予以利尿通淋之品;湿邪壅滞中焦,非温燥之品不能除之,故脾胃湿盛者应予以芳香燥湿之品。如此则治疗慢性肾病时,需渗、利、燥同用,何教授常以茯苓、薏苡仁根健脾淡渗利湿,车前子、白茅根、冬葵子利尿通淋,苍术、草果燥湿运脾,效果甚佳。

其他,何教授亦喜用利咽清肺、解郁疏肝、安神宁心之法来调整脏腑功能。

(三)善用药对。药对是中药配伍组合的最小形式,药对的组成有相须、相使、相反,是临床一种有效的治疗方法。何教授在辨证施治中,善用药对形成大方治疗慢性肾炎。常用祛风类药对有黑荆芥-防风炭、天麻-钩藤、桑叶-桑白皮、龙骨-牡蛎;常用清热解毒类药对有金银花-连翘、牛蒡子-玄参、知母-黄柏;常用利水湿类药对有茯苓-猪苓、车前子-牛膝;常用补益类药对有南沙参-北沙参、女贞子旱莲草、白术-苍术。

黑荆芥-防风炭:均属辛温解表,祛风散寒之品。防风气味俱升,性温而润,善走上焦,治上焦之风邪,又能走气分,偏于祛周身之风,且胜湿醒脾,其祛风止痛作用尤强; 荆芥芳香而散,气味轻扬,性温不燥,以辛为用,以散为功,偏于散上焦风寒,又入于血分,可发散血分郁热。二者配对,相须为用,走于上宣达疏表,祛风胜湿之力较增强,适于外感风寒、发热恶寒、头身疼痛之证。然发汗力较缓,四季外感风寒皆可用之。既便风热在表,也可辛凉解表配伍应用,起到“开窗散热”之效。防风为“风药之润剂”,荆芥性虽温而较平和,二药相伍,祛风止痒; 防风入肝经,有祛风止痉之能。若将此二药炒炭,可使轻扬疏散之性大减,取色黑能入血而胜赤之意,以收止血之功。二药炒黑入药,又入于血分,可发散血分郁热,引邪外透,炒炭又可止血,止血而不留瘀,《本草纲目》谓黑荆芥“风病、血病、疮病为要药”; 两者同用,可祛除气分、血分之风邪。何教授临床上常用于慢性肾炎风邪伏于肾络,而蛋白尿、血尿经久不消。

天麻-钩藤:同属平肝熄风类药物。天麻甘平柔润,归肝经,钩藤轻清微寒,入肝、心包经,二药相须为用,有“平肝熄风降逆”之意,发挥协同作用,息风止痉,平肝潜阳之功倍增,是临床极常选用的平肝熄风药对。何教授常用于肾性高血压或肾病病人见有肝风内动,风痰上扰之头晕目眩或头胀痛或头重脚轻、走路不稳、手足麻木者。

桑叶-桑白皮:源出于桑树而部位异,但功效不尽相同。桑叶苦甘寒,味薄轻清,能散风热而清肺,功专疏风清热,善祛肌表头面之风,有宣肺之效。桑白皮味甘而性寒,能泻肺平喘,利水消肿,专入肺经气分,降肺之气逆以导源,泻肺中实火,利小水而导热。慢性肾炎患者由于外邪入侵肺气皮毛,不能宣发肃降,若肺不能通调水道,则津液代谢失常,可表现为水肿,内有蛋白尿难消,中焦脾胃升降失职,精微物质不能随脾升而下降者,则出现蛋白尿。由于外邪入侵导致肺脾肾功能失调而出现浮肿、血尿等症,应采用疏解外邪之法治疗。因此何教授将桑叶配伍桑白皮组成药对,意在疏风利水,用于慢性肾炎感受风邪之后,不论有无水肿,凡临床涉及到肺经风热证候者尤为多用。

龙骨-牡蛎:龙骨与牡蛎均为质重沉降之品。龙骨配伍牡蛎见于明·朱橚《普济方》引《卫生家宝》,名龙骨丸,治肾虚白浊,赤浊; 后清·张锡纯《医学衷中参西录》中镇肝熄风汤用之,取其镇肝潜阳。临床应用于镇惊安神、平肝潜阳,多用生品,而用于收敛固涩,制酸止痛,多选用煅品。何教授常用于肾性高血压眩晕头痛,取其镇肝潜阳; 肾病心神浮越之惊悸,失眠,取龙骨入肝以安魂,牡蛎入肺以定魄,故能宁心安神; 蛋白尿日久不消,取其固涩下元。使用注意: 二药入煎剂,均捣碎先煎。

金银花-连翘:均为清热解毒类药物。银花性味甘寒,归肺、心、胃经,气味芳香,连翘苦寒清热,归肺、心、小肠经,二药配伍,相须为用,起到协同作用,轻清升浮宣散走于上,清气凉血,能显著提高疗效,为临床常用药对之一。何教授常常用于肾炎因外感风热而诱发或加重者,症见发热、咽喉肿痛,或感染皮肤疮毒等。

牛蒡子-玄参:牛蒡子味辛、苦,性寒,归肺、胃经,玄参味苦、甘、咸,性寒,入肺、胃、肾经,咸寒质润多液,能滋阴降火,色黑,偏入于肾,相须配对,解毒利咽之功倍增。慢性肾炎患者因病程较长,正气受损而不足,卫外功能下降,易感外邪; 加之因兼挟水湿、湿热等,也易招致外邪,故此何教授常用此二药治疗肾炎因外感风热而所致的咽喉红肿疼痛,尤其对于肾阴不足、虚火上浮之咽喉肿痛,疗效较佳,宜与生地、麦冬等养阴清热药配伍使用。

知母-黄柏:是临床极常用的清热药对之一。黄柏苦寒沉降,主入下焦,以清热燥湿为主,长于清肾经相火,泄下焦湿热而坚阴; 知母苦寒入三焦,质柔性润,能上清肺热,下泻肾火,并有滋阴润燥作用。何教授临床每用此药对治阴虚火旺、骨蒸盗汗,或相火妄动、梦遗精滑等证。同时因肾炎患者还多伴有下焦湿热之尿频、急、痛症,而知母、黄柏同用滋阴降相火、清利湿热,甚是对症。

茯苓-猪苓:茯苓与猪苓均为菌核,味甘、淡,性平,都有淡渗利湿之功。然茯苓归心、脾、肾经,走气分,淡渗利湿,益脾宁心,兼有补益之性,猪苓归肾、膀胱经,甘淡渗泄,药性沉降,利水之力大于茯苓,长于去胃经水湿,但无健脾、补脾功能。何师认为二药性平,无偏性,配伍有利水渗湿而不伤正的特点,为治疗肾炎水肿要药,临床可以辨证运用。

车前子-牛膝:二药配对见于《济生方》中的济生肾气丸。车前子味甘,性寒,归肾、肝、肺经,牛膝味苦、酸、甘,性平,归肝、肾经,两药合用,共奏补益肝肾,利水消肿之功。何教授临床上喜用炒牛膝配伍车前子,因牛膝炒用善补肝肾、强筋骨,为治疗肾虚腰痛及久痹腰膝酸痛无力之常品,二药常用于肾炎水肿,治肾虚尿闭、小便不利诸症。牛膝、车前子之药对可引水湿下行,并有活血补肾作用,因而对肾性高血压效果良好。

南沙参-北沙参:沙参,药有南、北之分。南沙参及北沙参功用相似,都具有养阴清肺、生津润燥的作用,北沙参体重质坚,甘凉柔润,养胃阴、生津液作用较好,肺胃阴伤者尤为多用; 南沙参体轻质松,性味偏于苦寒,益肺阴、清肺火之功优于北沙参,并有祛痰之效。何教授认为二者相济,有肺胃同治之妙,用于肾炎热病伤津耗阴,临床多表现为咽喉燥痒,干咳少痰、口渴干呕、舌质偏红、苔少等。

女贞子-旱莲草:女贞子与旱莲草配伍,名二至丸。女贞子味甘、苦,性凉,补肝肾强腰膝,长于滋阴明目,性质平和,为清补之品。旱莲草味甘、酸,性寒,入肾补精,能益上而荣下,乌须黑发,长于凉血止血,有明目作用。二药均入肝、肾经,相须伍用,可加强补益肝肾之力,且能凉血止血、滋阴明目。何教授临证对于肝肾不足、腰膝酸软、须发早白、目暗不明、失眠多梦、耳鸣遗精等证,常常选用。另在治疗血尿病症中,亦时选用之,目的不在于控制出血,而在于清热滋阴以止血。

白术-苍术:白术及苍术同为脾胃经要药,均有燥湿健脾之功。白术苦温而甘,气味芳香,守而不走,功善补气健脾。苍术辛香燥烈,走而不守,最善运脾,健脾胃以燥湿,除秽浊以悦脾。二者相配,白术得苍术,补脾之不足而泻湿浊之有余; 苍术得白术,运脾湿、泻有余而益脾之不足,故燥湿健脾功能同进。治疗肾系疾病,何教授尤重视调脾胃,临床上运用健脾燥湿常常将此二药配伍使用。无论脾虚明显兼挟内湿,或外湿困脾、脾失健运之证,均可选用。

病案举例

例1:段××,女,61岁,2016年6月10日初诊。主诉:发现蛋白尿3年余。现病史:2013年5月7日因受凉发热至当地医院就诊,查尿常规提示尿蛋白(+++)。2013年5月23日24 h蛋白尿定量0.852 g。肾功能正常,双肾动脉彩超提示双肾动脉未见狭窄,血流通畅。患者一直在当地医院就诊,期间服用中药及中成药(具体用药剂量不详),症情有所缓解。2016年4月6日查尿常规:尿潜血(+++),尿蛋白(++),尿红细胞(+++)。24 h蛋白尿定量1.652 g,肌酐104umol/L,血尿酸504 umol/L。当地医院诊断为慢性肾炎。2016年6月10日至上海曙光医院就诊。初诊症见:精神疲倦,腰部酸软,纳可,眠欠佳,双下肢轻度凹陷性浮肿,夜尿2次,手足心出汗,尿中泡沫,舌淡红,有裂纹,苔微腻,脉沉滑。辨证为脾肾两虚,湿浊内阻的慢性肾炎。治拟补益脾肾,利湿化浊。

处方:党参30 g,黄芪各30 g,山茱萸15 g,山药15 g,茯苓15 g,枸杞子15 g,地黄15 g,白术15 g,防风15 g,荠菜花15 g,女贞子15 g,墨旱莲30 g,藿香梗15 g,紫苏梗15 g,芡实30 g,覆盆子30 g,陈皮9 g、佛手12 g。7剂。

随访:予上方内服7剂后患者自觉精神疲倦,腰部酸软,手足心出汗等症状较前明显改善,尿中泡沫仍多,双下肢轻度凹陷性浮肿,舌淡红,有裂纹,苔微黄腻,脉沉滑。尿常规:尿潜血(+),尿蛋白(++),尿红细胞(++),24 h蛋白尿定量1.232 g。辨证:脾肾两虚,湿热内阻。上方去藿香梗、紫苏梗,加佩兰6 g,蝉蜕6 g,蚕茧壳9 g,小蓟30 g。坚持服用二诊方两周后,尿常规提示:尿潜血(+),尿蛋白(+-),尿红细胞(-),24 h蛋白尿定量复查0.84 g。患者自述精神疲倦、腰部酸软较前明显改善,双下肢浮肿不明显。效不更方,随症加减。随访至2017年10月26日,无明显不适,病情稳定。

按:患者年过六旬,卫气不固,外邪入侵,病邪由表及里,损伤脾肾,肾脏封藏失职,不能固摄,脾气升清功能失调,营养精微物质不能布散全身,清阳下陷,精微外流,予以补益脾肾,利湿化浊,以达固摄精微,培补先后天。服药7剂,尿浊仍在,续用化浊固摄之药;潜血得减但犹存,续用敛血之品;但患者体质湿热,滋腻太过,加之补阳之药化热,宜稍减而不碍本意;其余症状均比之前改善,配伍得当,诊治见效,续用。兼顾肺脾肾三脏,注重阴阳表里的调和,扶助正气的同时,兼顾邪实的存在,使得脾气复升、肾得固摄,故蛋白尿得以改善。

例2:李××,女,65岁,2017年5月15日初诊。主诉:发现血尿4年余。现病史:2013年5月8日因感寒至当地医院就诊,查尿常规提示尿隐血:(+++),尿蛋白(+++),2013年5月22日24 h蛋白尿定量0.734 g。肾功能:尿素氮:6.5mmol/L,肌酐74umol/L,血尿酸304 umol/L。患者一直在当地医院就诊,期间服用中药及中成药(具体用药剂量不详),症情有所缓解。2016年5月7日就诊于上海交通大学附属仁济医院,查尿常规:尿潜血(+++),尿红细胞(+++),尿蛋白(++)。24 h蛋白尿定量1.765 g,肾功能:尿素氮:8.5mmol/L,肌酐104umol/L,血尿酸504 umol/L。肾活检组织学报告:IgA肾病(局灶节段硬化),oxford评分:M0、E0、S1、T0。诊断为IgA肾病,给予对症治疗后,病情未明显缓解。2017年5月15日至上海曙光医院就诊,初诊症见:腰部酸软,双下肢轻度凹陷性浮肿,夜尿2次,肉眼血尿,尿中泡沫,纳可,眠欠佳,舌淡红,苔微腻,脉沉滑。证属尿血(脾肾两虚,湿浊内阻)。治拟:补益脾肾,利湿化浊。

处方:党参30 g,黄芪30 g,牛蒡子12 g,玄参15 g,女贞子15 g,墨旱莲30 g,小蓟30 g,荠菜花15 g,白茅根30 g,赤芍15 g,白芍15 g,山茱萸15 g,枸杞子15 g,地黄15 g,怀牛膝15 g。7剂。

随访:予上方内服7剂后患者自觉精神疲倦,腰部酸软,尿中泡沫等症状较前明显改善,双下肢轻度凹陷性浮肿,舌淡红,苔微黄腻,脉沉滑。尿常规:尿红细胞(++),尿潜血(+),尿蛋白(++),24 h蛋白尿定量1.325 g。肾功能:尿素氮:7.3mmol/L,肌酐94umol/L,血尿酸404 umol/L。证属脾肾两虚,湿热内阻。上方去赤白芍,加蝉蜕6 g、蚕茧壳9 g、薏苡根30 g。坚持服用二诊方两周后,尿常规提示:尿潜血(+),尿蛋白(+-),尿红细胞(-),24 h蛋白尿定量复查0.54 g,肾功能:尿素氮:7.5mmol/L,肌酐91umol/L,血尿酸354 umol/L。患者自述肉眼血尿、腰部酸软较前明显改善。效不更方,随症加减。随访至2018年4月26日,无明显不适,病情稳定。

按:患者年老体虚,禀赋不足,脾肾渐衰,肾脏封藏失职,不能固摄,脾气固摄功能失调,精微物质外泄,出现尿浊,脾失统血,肾的固摄失职,尿中带血,予以补益脾肾,益气止血。方中以党参、黄芪、地黄、山药、枸杞益气健脾补肾为主,小蓟、荠菜花、白茅根止血,怀牛膝、赤白芍活血之效,服药7剂,患者腰酸乏力症状缓解,潜血明显改善,泡沫尿仍在,二诊加用蝉蜕、蚕茧壳、薏苡根祛风利湿之品,泡沫尿有所改善,配伍得当,诊治见效,续用。针对慢性肾炎病人,脾肾两虚为之本,蛋白尿、血尿为之标,临床多以补益脾肾为主兼顾治标,同时瘀血贯穿始终,因此善用活血化瘀之品,多法联用,每获佳效。

Copyright  ©  2020-   何立群上海市名老中医学术经验研究工作室  All Rights Reserved.

地址:上海市黄浦区普安路185号住院部15楼何立群办公室   联系人:陈刚、张昕贤   电话:021-53827368